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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上生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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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上生變

“掠奪。”

婁娘子自言自語地重覆了一遍。

隨即輕聲笑了起來,“所謂的掠奪,不過是因為急於求成,又沒有更好的辦法罷了。若有選擇,誰不想輕松體面地贏呢?”

“一時的輸贏,並不算什麽。”蘇玉音語氣從容,“唯有長盛不衰,才是能力和榮耀的體現。”

婁娘子聽了這話,看向蘇玉音。

“此話怎講?”

蘇玉音繼續道:“婁娘子,可有興趣聽一聽我家族的故事?”

婁娘子正好喝得有些滿了,便放下了酒,饒有興趣地盤腿而坐,“好啊!”

海風輕柔地穿過蘇玉音的長發,在月光下,她整個人都泛著淡淡的光,只見她微微偏過頭,轉向江南的方向,道:“我家世代經商,在江南一直小有名氣,但到了祖父那一輩,因為被族中兄弟陷害,導致太祖父誤會了他,將他趕出了家門,也失去了原本應該屬於他的家產。”

婁娘子聽罷,忍不住道:“那後來,你祖父可有將家產奪回來?”

蘇玉音目光放遠,悠悠道:“祖父自然想奪回來,可惜他當時沒有這個能力,便只能一個人在外摸爬滾打。”

“還好,他自幼跟著太祖父,耳濡目染經商之道,加之踏實肯幹,很快便在商界嶄露頭角。”

“過了兩年,祖父又遇上了我的祖母,祖母家中知道祖父遭遇,也願意相助於他……所以,祖父的生意,便越做越大。”

婁娘子聽得起勁,道:“既然如此,你祖父回去報仇了麽?”

蘇玉音垂眸笑笑,低聲道:“我祖父發跡之時,太祖父的家產,幾乎被伯祖父和叔祖父敗光了,祖父早已不屑對他們動手。”

“他們雖然一時搶贏了我祖父,但卻沒有能力守住財富,無法擴展經商版圖,便只能坐吃山空,一路敗落下去。”

婁娘子思索一瞬,挑眼看向蘇玉音,道:“陳夫人到底想說什麽?”

蘇玉音面容沈靜,聲音平緩,“我不過是想說,無論地域條件多麽得天獨厚,無論手中的錢財殷實幾何,若是沒有讓這一切延續的能力,就算一時搶奪成功,也是枉然。”

婁娘子聽了,若有所思。

“那是你祖父交給你的道理,而我從小到大,父親就告訴我,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道,若是不想被別人踩在腳下,便要足夠強大。”

蘇玉音點了下頭,道:“令尊說得不錯,強者的確更有選擇。”

“選擇?”婁娘子不解地看著她。

蘇玉音直視婁娘子的眼睛,道:“唯有強者,才有能力建立規則和秩序,強者可以選擇保護,或者欺淩他人,而弱者只能被動接受,不是麽?”

婁娘子與她對視一瞬。

海風吹來,她的酒意逐漸褪下,神志更加清明。

婁娘子唇角勾了勾,道:“陳夫人,你倒是個妙人。”

蘇玉音眉眼舒展,笑說,“婁娘子何嘗不是?”

婁娘子爽朗地笑了起來,道:“明日就要到北疆了,分道揚鑣後,只怕後會無期……若還有再見之日,我定然要與你把酒言歡,不醉不歸。”

“一言為定。”

夜色漸深,蘇玉音下了甲板,回到客艙。

顧青昀見她回來,便親自鎖了門,將她拉到了自己面前。

“你去看婁娘子了?”顧青昀低聲問道。

蘇玉音點了點頭,道:“不錯,她似乎心情不佳,一個人在喝悶酒。”

顧青昀沈吟片刻,對蘇玉音道:“玉音,天一亮,大船就會在北疆靠岸,必然有人來接應婁娘子他們。我做了些部署,不但要抓北疆反叛的官員,還要守住這些兵器……但明日到底會發生什麽,誰也說不準,到時候你乖乖聽我的安排,好不好?”

蘇玉音平日裏雖然愛作,但關鍵時刻也很是拎得清,便道:“你放心,我知道該怎麽做……只是,若扣下了兵器,抓了婁娘子,你打算怎麽辦?”

顧青昀沈默片刻,道:“婁娘子本性不壞,只是與我們立場不同,若是借此機會,勸誡她與大金合作,平息韃族擾邊之亂,倒不失為一件好事。”

蘇玉音點了點頭,道:‘若真如此,兩國百姓,也可免除戰亂之苦了。’

顧青昀看著她,頷首。

許是知道明日要靠岸,這一整夜,蘇玉音都有些心神不寧。

而她身邊的顧青昀,似乎也沒有睡著,只安靜地躺在一旁。

兩人誰也沒有說話。

接近天明之時,蘇玉音終於有些許睡意。

她擁著薄毯,正要入眠。

卻忽然聽見甲板上,傳來一陣鈍重急促的腳步聲。

蘇玉音有些迷糊,想開口詢問,卻忽然被顧青昀捂住了嘴。

蘇玉音的瞌睡頓時醒了大半,她睜開眼,忐忑地看著顧青昀。

顧青昀將嘴唇貼近她的耳朵,道:“有人上船了,我去看看,你將門鎖好,誰來也不要開。”

蘇玉音忙不疊點頭。

“短笛帶了吧?”

那是顧青昀送給她,與自己聯絡的信物。

蘇玉音輕聲道:“在我身上。”

顧青昀“嗯”了一聲,在她額上落下一吻。

“等我回來。”

說完,他深深看了蘇玉音一眼,便離開了艙房。

門口的明珠和翠珍立即進來,鎖好了艙門。

艙房中沒有點燈,靠近甲板的方向,並沒有窗戶,只要不發出太大的聲音,不會那麽快被人發現。

蘇玉音手中緊緊握著顧青昀給她的短笛,凝神聽著甲板上的動靜。

顧青昀出了客艙,對面便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。

顧青昀借著光看去,只見對面的貨艙門口,幾個黑衣人和商隊侍衛們,打得難舍難分。

就在此時,婁娘子帶著一夥侍衛殺到,她朗聲道:“什麽人,竟然敢動我的東西,活得不耐煩了?”

說罷,便一劍砍倒了一名黑衣人。

歐陽管事也沖了過來,道:“主人,對方人數不少,您千萬小心!”

婁娘子點頭,一轉臉就看到了顧青昀,道:“陳員外,你怎麽在這兒?”

顧青昀道:“我聽到聲響,便出來了,婁娘子,到底怎麽回事?”

婁娘子冷笑一聲,道:“有無恥鼠輩,想搶我的東西,也不問問我手中的紫玉劍答不答應!?”

說罷,婁娘子長劍一亮,便殺了出去。

她一面殺敵,一面道:“陳員外,為了避免傷及無辜,你還是躲遠些好!”

顧青昀目光轉了一周,頓覺不對,大船似乎停了!?

他連忙奔到圍欄邊上,舉起火把,往下看去——

大船周邊,不知什麽時候開始,居然圍了一圈小舟。

那些小舟上坐著無數的黑衣人,他們正在努力甩動繩鉤爪,企圖沿著繩子向上攀登!

顧青昀面色一沈,他一把抽出腰間軟劍,利索地割斷了兩條繩子,只聽下面的黑衣人尖叫一聲,便沒有聲響。

顧青昀立即回到貨艙門口,找到婁娘子。

“婁娘子,下面還有數以百計的黑衣人準備登船!”

婁娘子大驚,“數以百計!?”

顧青昀道:“不錯,留一隊人馬應付黑衣人,其餘的人快去他們阻止登船!”

婁娘子聽罷,頓覺背後一涼,但她很快冷靜下來,忙道:“歐陽,你帶幾個人,快隨陳員外去大船周邊巡查,若發現有人登船,格殺勿論!”

歐陽管事聽了,疑惑地看了顧青昀一眼,對婁娘子道:“主人,此人來歷不明,不能輕信!”

顧青昀面色微冷,“不信的話,你大可以等著他們登船。”

婁娘子轉而看向顧青昀,他手握長劍,面容冷肅,與之前溫和有禮的富商模樣,大相徑庭。

婁娘子一咬牙,道:“顧不了那麽多了!你們先去看看再說!”

歐陽管事無法,便只得跟著顧青昀到了甲板邊上。

顧青昀將火把遞給他,歐陽管事不看不要緊,這一眼看去,頓時拳頭一緊!

若幹黑衣人,如蝗蟲一般,密密麻麻,順著勾繩、雲梯,想方設法地向上攀爬,已經有幾人逼近了船沿!

歐陽管事大喝一聲,道:“快!砍斷他們的繩子和雲梯!”

侍衛們不敢怠慢,連忙行動起來。

顧青昀長眉微蹙,道:“歐陽管事,下面太黑,看不清有多少人,若他們有備而來,只怕攻上來只是時間問題。”

歐陽管事下意識道:“那怎麽辦?”

顧青昀擡頭,看了一眼天色,道:“你帶人穩住這裏,能守多久,就守多久!我去指揮室看看,還有沒有辦法開船。”

只要再靠近北疆一些,他便能向岸上求援。

歐陽管事應聲點頭,道:“是!”

顧青昀下了甲板,直奔大船指揮室。

他之前隨葛雲天來過幾次,認識船上的管代和水手們。

顧青昀來到指揮室門口,才一推門,便見眼前寒光一閃,一個黑衣人舉著刀,劈頭蓋臉地砍了下來!

顧青昀反手一擊,利落地結果了對方。

黑衣人悶聲到底。

顧青昀見他從裏面出來,便知指揮室的人兇多吉少。

他連忙開門進去,只見大船的管代、副管代和水手們,東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,早就一命嗚呼了。

顧青昀心下一緊,他轉而去看船舵,卻忽然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——指揮室的雜物間裏,似乎有人。

顧青昀警惕回眸,喝道:“出來!”

片刻之後,葛雲天顫抖著身子爬了出來,一見到顧青昀,便撲了上來。

“顧大人!我不想死啊,快救救我,救救我!”

顧青昀一把拉住他,沈聲問道:“你會開船麽?”

葛雲天楞了楞,喃喃道:“我、我略懂一些皮毛,平日裏都是他們開,我從未獨立操控過……”

顧青昀一點頭,將他推到了船舵前,道:“你來開船,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裏,駛向北疆!”

葛雲天聽了,頭搖得像撥浪鼓,連聲道:“不不!我不行!”

說罷,便想躲回雜物間,顧青昀揪住他的衣領,冷聲道:“外面有數以百計的黑衣人,正在圍攻這艘大船!可他們都是小舟,只要大船全力駛離,他們短時間內追不上我們!”

葛雲天忙道:“顧大人,你有所不知!這一片有許多暗礁,別說我來開船,就算是經驗極其豐富的管代開船,也未必能全身而退!”

“我們現在沒有別的選擇。”顧青昀盯著他的眼睛,道:“不走,我們就得等死!”

葛雲天面色微僵。

顧青昀道:“你只需要盡力將船靠近北疆碼頭,那裏有我的人,只要靠近一分,我們生還的機會就多一分!你葛家造船術、馭船能力不是江南一絕麽?那就讓我開開眼界!”

葛雲天聽了,一咬牙,道:“開就開!萬一觸礁了,大不了一起死!我葛雲天也算是為國捐軀了!”

顧青昀一拍他的肩膀,“你放心,只要有我在,定然保你性命無憂!”

葛雲天便擼起了袖子,開始掌舵。

他擺弄了好一陣,這船都沒動,直到找到下面關竅,船舵才有了反應。

葛雲天興奮地嚷起來:“動了!動了!”

他一面觀察方向,一面憑借記憶,操控船舵。

顧青昀則守在門口,盯著外面的動靜。

大船從啟動到行進,要花不少時間。

在這段時間裏,又有不少黑衣人上了大船。

歐陽管事帶著人,不住地砍斷繩索,將黑衣人推下去,可他們卻怎麽也殺不盡。

婁娘子那邊,也打得如火如荼,不少侍衛都已經掛了彩,但仍然繼續堅持。

婁娘子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跡,道:“給我頂住了!一個也不許倒下!”

眾人齊聲,“是!”

天色昏暗,誰也沒有發現,還有一艘船,停得距離葛家大船不遠。

甲板之上,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,手中捧著一桿夕陽望遠鏡,正在遠觀葛家大船的動靜。

男子看了好一會兒,才放下了望遠鏡。

他一轉身,走到了一華服男人的面前,單膝跪地。

“王子殿下,他們已經開始攻船了!”

華服男人約莫三十出頭,一雙眼睛,銳利如鷹,冷漠地盯著不遠處的葛家大船。

此人不是別人,真是韃族大王子,阿爾代。

他把玩著一只精致的酒瓶,語氣漫不經心,“摩善,這麽久了,怎麽還沒有攻下來?”

阿爾代面前下跪之人,便是帳中幕僚,摩善。

摩善忙道:“王子殿下莫急,按照計劃,他們會先搶奪船只,再將公主綁了。等一切塵埃落定,大王子便能登船,獲得那五千精良兵器了!而大公主,也將臣服在您的腳下!”

阿爾代嘴角勾了勾,“只怕塔婁娜還不知道什麽是臣服,我身為兄長,是該好好教一教她。”

摩善連忙附和道:“大王子英明。”

話音未落,只見遠處的大船,似乎突然動了起來。

阿爾代有些疑惑,他看向摩善,道:“你不是說他們還在攻船麽,這是怎麽回事?”

摩善也有些疑惑。忍不住道:“他們上船的第一件事,便是殺了船只的管代,開始對大公主極其部下強攻,按理說……應該無暇開船才是啊……”

阿爾代面色冷了幾分,道:“追過去,萬萬不可讓他們跑了!”

“小人遵命!”

摩善連忙吩咐人開船,直逼葛家大船而去。

葛家大船。

指揮室門口,已經橫七豎八地躺了不少黑衣人,他們皆命喪於顧青昀之手。

葛雲天心中緊張得如打鼓一般,他不但額頭上滿是冷汗,就連手心也濕透了,但也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凝神開船。

他不敢分神,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前面——那是北疆的方向。

顧青昀告訴過他,只要靠近北疆一分,便安全一分。

葛雲天要做的,便是讓船逐步靠近北疆。

甲板之上,婁娘子和歐陽管事已經殺紅了眼,但黑衣人依舊前仆後繼地上來,殺也殺不完。

歐陽管事與婁娘子背對著背,共同對敵。

“主人,這些人都是韃族人,只怕是大王子派來的!”

婁娘子冷哼一聲,“除了他,還有誰!”

“之前父王選了我下江南接收兵器,他便不服,派人跟了一路,好不容易甩掉了,沒想到,居然在這兒等著我。”婁娘子咬牙切齒,“我不會讓他得逞的!”

歐陽管事卻道:“主人,大王子敢明目張膽地來搶兵器,只怕沒打算放我們活著離開!兵器事小,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,我之前聽葛公子說,大船上備了小舟,不若您先走,小人殿後吧!”

婁娘子忽然笑了,道:“歐陽啊歐陽,你就是頭腦簡單,阿爾代那麽缺德,怎麽會將小船留給我們?”

旁邊一侍衛也道:“小人方才去下面看過了,所有的小船都已被鑿了洞,不能用了!”

歐陽管事面色微僵,罵了句:“卑鄙!”

婁娘子見大船緩緩啟動,逐漸向北疆的方向駛去,便道:“如今,只看我們能不能活著到北疆。”

只要到了北疆,她便有辦法將兵器送回韃族!

就在眾人浴血奮戰之時,蘇玉音帶著艙房裏,也是惴惴不安。

她手中緊緊攥著顧青昀給她的短笛,一言不發。

這艙房看不到甲板上的動靜,唯一的窗戶,只能望向海平面。

翠珍有些緊張,道:“上面似乎聲音小了些,也不知怎麽樣了……”

明珠趴在門上,仔仔細細地聽著動靜,道:“我聽見了婁娘子說話的聲音,說明他們暫時安好。”

翠珍這才點了點頭,道:“到底是什麽人,半夜來偷襲我們!?聽外面的人聲,至少有上百人,只怕非等閑之輩!”

蘇玉音心中已有猜想,但如今外面亂做一團,她也幫不上忙,還不如在這兒躲著,以免讓顧青昀分心。

蘇玉音下意識擡起窗簾,看向海面。

外面一片漆黑,烏雲蔽月,更沒有一顆星星,正片昏暗的天幕,都透著一股詭異。

突然,不遠處亮起了點點火光。

蘇玉音定睛一看,薄霧之中,一艘大船,依稀可見。

翠珍也看見了這艘大船,頓時面色微變,道:“那是什麽船?”

明珠也趕忙走了過來,她定睛看去,狐疑出聲:“船上的旗幟,還看不太清,不知道是敵是友。”

蘇玉音沈聲道:“此時出現,一定是敵非友。”

翠珍和明珠看向她,明珠問道:“小姐如何知道?”

蘇玉音壓低聲音道:“夫君為了不打草驚蛇,部署的人馬都放在了北疆,這半路出手的,要麽是方才刺殺我們的那波人,要麽便是來接應婁娘子的人,無論是哪一夥人,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好事。”

明珠一頓,道:“無論如何,奴婢都會護著小姐的!”

翠珍聽了,也連忙開口:“我也是!小姐別怕,翠珍雖然不會武功,但是也會保護您的!”

蘇玉音忍不住笑了下,道:“放心,我們會平安無事的。”

話雖然這麽說,但蘇玉音心中也知道,如今是兇多吉少。

若是到達北疆,他們還有一線生機。

但以對方船只的速度,只要靠近之後,不計成本地強攻,只怕他們熬不到北疆了。

就在蘇玉音擔心之時,一個侍衛也發現了這艘直直逼近的大船。

他擡手一指,顫聲道:“主人,有船來了!”

婁娘子回頭一看,便見到了熟悉的旗幟。

婁娘子眉頭微蹙,怒道,“阿爾代真是陰魂不散啊!他還嫌折損的人不夠多,非要追著我打?”

歐陽管事道:“大王子肯定害怕您回去向可汗告狀,所以,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我們離開!”

婁娘子神色凝重了幾分,她交代道:“歐陽,你守住甲板,不要讓阿爾代他們登船,我去駕駛室看看!”

歐陽管事連忙應是,又忙著與餘下的黑衣人纏鬥起來。

婁娘子摸索著到了指揮室,只見指揮室門口,屍體堆積如山。

婁娘子繞開那些黑衣人,一入指揮使,便見顧青昀有了結了一個黑衣人。

葛雲天則躲在他身後,大汗淋漓地開著船。

婁娘子連忙上前,道:“葛公子,有船追來了,還能再快些麽?”

葛雲天一聽,連忙轉頭看去,果然有一艘大船,從他們後方飛速靠近。

葛雲天面上露出一絲惶恐,道:“我們這是貨船,他們的是戰船,速度怎堪可比!?而且如今是逆風,我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更快了……”

婁娘子聽罷,面色白了白。

顧青昀看了那船一瞬,轉而問婁娘子:“你可知對方有多少人?”

婁娘子定了定神,細想片刻,道:“他那艘船十分寬闊,只怕不會低於三百人!方才登船的便有上百人之多,若滿打滿算,只怕他船上還有兩百人!”

婁娘子帶的數十名護衛,如今死的死,傷的傷,還有幾名強撐著抗敵的侍衛,也已經到了體力的極限。

“兩百人?”葛雲天聽到婁娘子的話,連腿都軟了。

他連忙扶住船舵,才勉強站直了身子。

葛雲天哭喪著臉,道:“你們想想辦法吧,我不過是個生意人,我還不想死啊!”

婁娘子一張俏臉,面無血色。

她盯著海面上那艘氣勢洶洶的大船……她知道,若是阿爾代來了,一定不會放過自己。

片刻之後,婁娘子嘆了口氣,道:“此事因我而起,只怕……要連累你們了!”

顧青昀瞥她一眼,道:“還未到最後一刻,勝負難料。”

婁娘子抿了抿唇,一目不錯地看著他,“你還有什麽辦法?”

顧青昀轉過頭,目光放遠,望向海面,道:“天就要亮了。”

他們相比一個時辰前,已經靠近北疆不少,只能賭一把了。

顧青昀掏出懷中一枚火焰筒,走到甲板之上,點火。

而後,火焰筒一飛沖天,在空中炸響,瞬間點燃了渾渾噩噩的夜空。

婁娘子有些不解地看著他,顧青昀道:“既然我們快不起來,便只看是援兵先到,還是殺手先至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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